她只记得这条路苔痕依稀,泥泞难行。这一回却发觉,宋也川不知何时,重新修葺了这条小路。他重新铺了地砖,铲平了原本覆盖于其上的青苔,并为木门重新装了把手,锉平上头的毛刺。
宋也川是对生活有细致心的人,恰如他养花养草,将平淡的日子打磨出一点值得回味的余温。
温昭明拿钥匙插进锁孔里,才发现这道门扉并不曾上锁。
推开门,便是宋也川居住的小院。
院中昔年栽种的银杏树亭亭若盖,遮蔽下蓊蓊郁郁的浓荫。
温昭明推开正屋的门,一室清凉。
一个人蜷缩着躺在榻上,温昭明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去。他的官服挂在一旁的楠木大架上,官帽却掉落在地上。他身上没有盖东西,只穿着素色的中衣。隔着薄薄的衣料,可以看清他脖颈上的线条与轮廓,以一种泾渭分明的姿态流入他的衣领。
他还是那样瘦,好似意志与他的身体一道消沉下去。
温昭明试图以旁观者的姿态审视他,可很快她发现自己做不到。
她的心酸涩的疼痛起来。
她比任何人,都能理解他的悲伤。
于是温昭明伸出手,轻轻地落在了宋也川的肩头。
他的身子是冷的,被她的手碰触之后,终于动了一下。
宋也川睁开眼睛,缓缓撑着身子坐了起来。
他转过身,漆黑的眼睛渐渐找到了焦距,最终落在她脸上。
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风尘仆仆地赶来,他眼里总是带着疲倦。
几日没有整饬外表,他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色的胡茬。
宋也川待她的第一个表情,从来都是微笑。
他对她总是热忱的模样,笑意做不得伪。
“昭昭。”他的嗓音嘶哑得厉害,像是好几日都没有开过口。
温昭明的泪却在他开口的那一瞬夺眶而出。
宋也川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疲惫了,他不知道击溃他的到底是什么。
是孤身一人在宦海中的鏖战,还是与恩师旧友的决裂。
是权力倾轧间对于信仰的背叛,还是眼睁睁看着大梁史被烧毁的无助。
二十一岁的宋也川,满心疮痍,身上新旧伤痕无数。
诏狱里流水般的酷刑不曾打断他的寸寸胫骨,他却在此刻感受到了绝望与挣扎。
温昭明在他面前泣不成声,她打开手臂,将他拥入怀中。
在宋也川面前,温昭明数度落泪,唯这一次她哭得格外伤心。
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,空气中只余下温昭明的啜泣声。
如她这般骄傲的人,眼泪总让人觉得珍贵。
温昭明红着眼睛问:“你为什么不来见我?”
宋也川抬手去擦她的泪:“我怕自己太过低落,惹你不开心。”
“与你而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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